谢浔也没想到是桑潼，眉梢明显上挑了下，他走过来问：“你对艺术策划就这么感兴趣？”

桑潼笑了下，“好巧。”

“不巧，这是我负责的展。”谢浔声音寡淡，他指着桑潼背后的那副被挂起来的画说：“展览今天刚开，你是第一位参观者，但是现在需要调整一下这副画的位置，所以需要闭馆。”

桑潼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发现什么问题，她说，“这个需要调整什么？”

谢浔瞥她一眼，“光线问题，不同的光线给物品带来的情感都不同。”

“物品也有情绪？”桑潼重复着这句话，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但又不好打扰谢浔工作。

转身刚要走，就听谢浔叫住她：“你可以继续看看，我只调整这里。”

桑潼在里面又转了一圈，谢浔就已经调整好位置，桑潼再抬头看去，果然和刚才的感觉不一样。

这种感觉还挺微妙。

从展馆出去的时候已经七点多，时间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桑潼看了下手机，裴垣没联系过她，估计是根本没在意她去哪儿了。

桑潼垂落的睫毛忍不住颤了下，接着她没什么情绪的将手机又放进包里。

“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走神的瞬间，身旁响起谢浔的声音。

桑潼不想麻烦他，“不用，我打车就好。”

“这边很难打车。”

谢浔执意把她送到酒店，桑潼才想起她应该请谢浔吃晚饭，然而谢浔说自己一会还有事。

桑潼有些遗憾，“那只能下次了。”

她说完就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结果刚下去，就碰上周沅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身后自然跟着裴垣。

周沅也没想到会碰见桑潼，声音微凉的开口：“岑秘书胆子可真大，当着老板的面逃班”

她说完，裴垣就走了过来，路过桑潼身边时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抬起长腿就走。

桑潼站在车旁边久久没动，直到谢浔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声道歉。

谢浔双手撑在方向盘上，看了她一会才拧着眉心说，“有事可以联系我，晏书锦让我这段时间照顾你。”

桑潼顿住，怪不得谢浔对她这么好，原来是因为晏书锦的嘱托。

她摇摇头，转身也回了酒店。

然而电梯在八楼停下，她一出去，就看见裴垣等在她的房间门口。

桑潼脚步一顿，裴垣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她，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开门。”

桑潼沉默着开了门，裴垣先她一步进去，他一直不说话，只能桑潼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裴垣听到她的话，掀起眼皮看向她，“桑潼，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桑潼呼吸一窒，裴垣对她宽容？

裴垣眉眼冷冽，他看着桑潼的眼神如同一汪寒潭，毫无波澜，桑潼被他看的忍不住有些颤抖。

“想辞职？”半晌，裴垣轻嗤了声，他黑沉的眸子里隐了些难言的怒火，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桑潼你就算现在想滚，违约金付得起？”

桑潼顿了会，哑着声音说：“我知道。”

“付不起就别作。”裴垣这话就像一道惊雷似的砸在桑潼脑袋里，让她清醒许多。

确实她付不起违约金，她还得乖乖的跟在裴垣身边。

只是她作吗？

桑潼动了动唇角，最终还是没反驳。

算了。

裴垣觉得她作，那就是她作。

事情说完，房间里气氛沉默，桑潼以为裴垣就会离开。

却没想到裴垣却直接松了衬衫扣子，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不走，桑潼也不能赶他离开，毕竟刚刚还被提醒了违约金的事。

桑潼在床边坐了会，沉默着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她在等裴垣自己离开，只是等她洗完澡出来，裴垣都还在。

桑潼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领口拉的很严实。

她洗过头发，长发现在凌乱的散在肩膀上。

裴垣神色自若，他打量着桑潼，散漫问道：“这段时间和其他人睡过吗？”

桑潼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裴垣掀起眼皮，“晏书锦，周隽淮，还是今天送你回来那个男人。”

他漫不经心的点着这些人的名字，然后问桑潼：“和他们谁做过了？”

桑潼只觉得血液都凝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垣，后者仍旧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回答我。”

桑潼仍旧说不出话，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指甲扣在掌心里，却感觉不到丁点疼。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裴垣：“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裴垣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情绪，他盯着桑潼看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的问了句，“没有吗？”

桑潼紧紧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裴垣站起身，他凑近桑潼，抬手捏住桑潼的下巴，语气薄凉的让人心寒：“没有就最好，你知道我讨厌脏东西。”

桑潼被他捏着下巴，她只能被迫直视着裴垣的眼睛，所以能清楚看见里面一闪而过的厌烦。

桑潼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进去，压的她都喘不过气。

她努力的说着：“裴垣，你最没资格说我脏。”

裴垣玩的多花，来者不拒。

津南等着个宋音音，楼上还住着周沅。

桑潼能感觉到裴垣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正在用力，但她也不想挣扎，而是抿着唇角望着他。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眼眶泛红，看上去很是委屈。

裴垣倒是看见了。

只是他眼里冰寒一片，几乎是要把桑潼下巴捏碎的力气，他咬着牙说：“那你觉得谁干净？晏书锦还是哪个野男人？”

他手上力气太大，桑潼疼的脸色发白，但也忍不住反驳他，“那你又是谁，也是和我偷情的野男人？”

她这话其实听着带了哭音。

跟了裴垣八年，从人人都以为的正牌女友一下子落成了不值一提的床伴。

那些她曾经的志在必得，现在都变成巴掌，全部扇在她脸上。

桑潼咬着嘴唇，闭上眼睫，不再去看裴垣。

是啊。

她曾经多自信满满，总以为她在裴垣心里是不一样的。

可到现在才明白，她和那些人没什么差别，都是被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