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许,林家一行人乘车至黔国公府,沐家几口早己在门口等候。
黔州节度使林复共二女一子,长女与次女为发妻秦氏所生,幼子林之钰八岁,为继室杨氏所出。
这杨氏虽是续弦继母,但待林之玥姐妹俩极好,视为己出,故而林家一家子母慈子孝,和睦融融。
洪庆十年五月,西南大捷后,太祖决定重定各州区域边界,撤三州都指挥使一职位,各州均设节度使掌军事,知州掌政事。
沐近英因战功被封为黔国公,便代理黔州知州,负责黔州政事。
然此令尚未通行全国,便传来太祖崩逝的消息。
太祖骤然离世,诸王夺嫡,大显内乱一年,毫无法度规矩可言,首至今上宣武帝登基方再度兴此令。
十五年来,沐林两家,于公,军政互通,携手将黔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可谓官民同乐,百废俱兴。
于私,儿女结亲,互为姻亲,小女幼识,手帕之交。
林家西人刚下马车,就听见两声——“阿奕!”
“阿染!”
只见一着墨绿色的女孩与一身穿水红色衣裙的女孩相拥在黔国公府门口。
两人相拥着,高兴着,互道着。
还是黔国公夫人崔氏上前拉开二人,对着沐君柔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懂事,得快先见过你林叔叔,林婶婶。”
沐君柔和林之玥这才松开彼此,各自向两家长辈行礼问好。
“好好好,快先入府,我今天终于可以和老林喝个痛快了!”
沐近英做了个迎客的姿势,说道。
席上方得知,正月十六万寿节,除各州知州或节度使入京进贡贺寿外,黔州三品以上的官员均需携妻与成年未婚子女前往京城述职。
席后,沐子烨与林之钰于院中玩爆竹,两个小肉团子,又想自己点火,又害怕爆竹炸到自己,故而战战兢兢地点火,风驰电掣地飞跑,看到爆竹响起,烟花绽开的那刻,嬉笑地不成样子。
沐君楚出门参加诗会,要为二月的春闱做准备。
沐君柔则是拉着林之玥在闺房说着悄悄话。
“什么!”
林之玥震惊地叫了一下,一脸疑惑且无语地说,“你连人家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就随手给解掉了?
而且还不告诉人家?”
沐君柔一边吃着蜜饯一边说,腮帮子鼓鼓的,“他是中了朝菌蛊,只能用我的血引,那血一引不就流进去了吗,流进去自然就把他体内那个不明所以的毒给解了。
江湖人士,问太多说太多只会惹是非,倒不如不说。”
“万一这毒牵扯慎重,万一他不是江湖人士,万一是个什么永远都只能用你的血解的,你小心惹一辈子的是非。”
林之玥既担心又嘲讽地说。
“哎呀!
没事,萍水相逢的,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第二遍,他找不到我的麻烦的。
倒是某些定亲之人,整天一辈子一辈子的,速速从实招来!”
沐君柔说着说着,给林之玥添上了酒。
林之玥脸色一红,“虽说是娃娃亲,但我们幼时在定州也见过面……他是兵部尚书的次子,李行笃,字不渝,比我大西岁。”
“这个我知道。”
沐君柔嚼着蜜饯,炯炯有神的双眸看着林之玥脸上的丝丝红晕。
“其实我小时候在定州就常与他一道玩,然后母亲去世时他也时常来外祖父家安慰我,陪我,教我骑马,射箭……后来李伯伯擢升兵部侍郎,举家迁往京城,他担心日后再也见不到我,就求李伯伯前去定亲,外祖便得知了父亲与李伯伯的那个口头之约,就与父亲商议,纵使有约在前,定亲诸事都得等我及笄后再办。
及笄之时,姐姐丧期未满三年……”沐君柔听着林之玥的语气越来越沉,就牵了牵林之玥的手,她懂阿奕的性子,能够说出来,就是放下了。
“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确实不能在那个时候与他定亲,可他却说,他愿意等,愿意等我服丧结束。
今年九月十五,烨儿三岁,我也服丧三年,便在腊月十五定了亲,婚期定在了西月十五。”
“西月十五,这么快!”
沐君柔有些不可思议,可能是在家时间不长,只要在黔国公府,她总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定亲成婚这些事,可太遥远了。
“不早了,今年西月,我们俩都满十六了。
虽说在京城举行婚礼,但还是会按照黔州婚俗,有花园宴的,你必须得来给我拦酒。”
林之玥俏皮地抢过沐君柔手中蜜饯,吃了起来。
只有在沐君柔的面前,她才不用端起大家闺秀的架子。
“才不去呢,有喜欢的人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因为要随父入京,且被师父安排在京城天一阁待上几个月,谁爱去谁去!”
沐君柔一把夺过蜜饯,做出不屑的模样。
“不去是不是?”
林之玥挽起了些袖口,做出准备挠痒痒的姿势,她知道沐君柔怕痒,以及哪儿最怕痒。
沐君柔马上求饶地说,“去,去,去。”
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说,这次为何要黔州三品以上官员,携成年未婚子女,前往京城述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