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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正清彻底被击垮了。

他放弃了挣扎,整天躺在床上,像是在等死。

整个侯府的权力,真空了。

这让一个人,看到了机会。

我的大舅哥,阮成。

他爹倒了,他这个侯府唯一的嫡子,觉得该轮到他当家做主了。

他开始在府里作威作福,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

他觉得,家里之所以会败落,全都是因为我这个废物赘婿,和他那个傻子妹妹。

是我们,给他带来了霉运。

他开始想尽办法折磨我们。

克扣我们的月钱,让下人给我们送馊掉的饭菜。

甚至,不允许我们出玉笙居的门。

我们被软禁了。

对于这些,我都能忍。

但阮玉,好像忍不了。

她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去玩,每天都很不开心。

她最喜欢的,是玩一种游戏。

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往下滚琉璃珠子。

她有一小袋五颜六色的琉璃珠,是她嫁妆里为数不多的“真货”。

她每天就坐在台阶顶上,一颗一颗地往下放珠子,看着它们叮叮当当地滚下去,然后咯咯地笑。

春桃和夏荷,就负责在下面帮她捡。

我看着她,总觉得,她不是在玩。

而是在,测量着什么。

测量着台阶的角度,珠子滚落的速度,和最终停止的位置。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它就是挥之不去。

这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天,天气放晴,但院子里的石阶,很湿滑。

阮成喝得醉醺醺地,带着两个家丁,又来玉笙居找茬。

“裴济!你给我滚出来!”

他在院子里大吼大叫。

我从房间里走出去。

“大舅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他狞笑着,从家丁手里拿过一根粗大的木棍,“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想打断你一条腿,让你这个废物,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

他这是要下死手了。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后退。

两个家丁立刻上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

我根本无法挣脱。

“住手!”

阮玉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

“不许打我夫君!”她大声喊道。

阮成看到她,笑得更开心了。

“傻子,还知道护着自己的男人?正好,今天把你们两个,一起收拾了!”

他举起木棍,就朝阮玉的头上砸去。

我目眦欲裂。

“不要!”

就在木棍快要落下的瞬间。

阮玉突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她往旁边,轻轻地跳了一步。

就那么一小步。

正好,让开了致命的攻击。

而她原本站着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布袋。

是她装琉璃珠的袋子。

她的脚,好像“不小心”,踩在了那个布袋上。

袋子口一松。

哗啦一声。

几十颗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像天女散花一样,从布袋里滚了出来。

洒满了整个湿滑的台阶。

阮成一棒落空,用力过猛,身体本来就前倾。

他脚下,正好踩在了几颗滚动的琉璃珠上。

他只觉得脚底一滑。

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阮成从十几级的台阶上,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

他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台阶下的石板地上。

发出了“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然后,就没动静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两个架着我的家丁,都吓傻了。

松开我,连滚带爬地跑下台阶,去查看阮成的情况。

“大少爷!大少爷!”

阮成躺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的两条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着。

很显然,都断了。

我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

我的目光,落在了阮玉的身上。

她正蹲在地上,很认真地,一颗一颗地,捡着那些沾着雨水和血迹的琉璃珠。

她捡起一颗,用袖子擦干净,放回自己的布袋里。

她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

大舅哥的双腿,就这么断了。

断在了一把,小孩子玩的琉璃珠上。

断在了,一个雨后湿滑的夜晚。

断在了,他最嚣张,最得意的时候。

我回头,看了看那十几级台阶。

我想起了,阮玉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在这里,重复着那个看似无聊的游戏。

我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证实。

她不是在玩。

她是在,为今晚的这一幕,做最精密的计算。

她算好了阮成的醉意,算好了他的蛮力,算好了雨后的石阶,算好了珠子的滚动轨迹,甚至算好了,他摔下去后,骨头断裂的角度。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看着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结冰了。

这个女人,她不是人。

她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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