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男人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端着温水的手猛地一颤,水洒了出来,烫在手背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我看着床上那个刚刚从三年沉睡中苏醒的男人,我的丈夫,陆哲远。他英俊的眉眼一如往昔,
只是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陌生和戒备。三天了,
他醒来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我像是活在一场荒诞的噩梦里。我费尽心机,耗尽家财,
守了他一千多个日夜,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可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问我是谁。医生说,这是脑部创伤后遗症,可能会有记忆缺失,
需要时间慢慢恢复。我信了。我以为只要我耐心等待,总能等到他记起我的那一天。
直到另一个女人的出现。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
妆容精致的女人提着果篮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惊喜。“哲远,你终于醒了!
我好想你!”女人的声音娇嗲动人,我却如坠冰窟。是林弯弯,
陆哲远车祸前刚刚分手的初恋女友。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床上那个对我冷漠了三天的男人,脸上竟瞬间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灿烂到刺眼的笑容。
“弯弯,”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一直在等你。”林弯弯立刻放下果篮,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眼眶泛红:“对不起,哲远,我不该跟你赌气,不该离开你。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陆哲远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他反手紧紧握住林弯弯的手,
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没关系,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视着,
上演着一出久别重逢的深情戏码。而我,他法律上的妻子,
那个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年的女人,就像一个透明的背景板,一个多余的笑话。
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陆哲远,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妻子,宋知意。
”陆哲远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林弯弯脸上移开,投向我。那目光,比之前更加冰冷,
甚至带上了一丝厌恶。“我的妻子?”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我唯一的爱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弯弯一个。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趁我昏迷,
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爬上了陆太太的位置?”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将我凌迟。林弯弯适时地露出一副柔弱又委屈的表情,轻轻拉了拉陆哲远的衣袖:“哲远,
你别这样说。宋**她……她毕竟照顾了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我解围,实则却是在我心上又插了一刀。“苦劳?”陆哲远嗤笑,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苍蝇,“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们陆家缺一个护工吗?弯弯,
你太善良了,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说话。”我死死地捏着拳头,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无比陌生。三年前,他出车祸,脑部重创,
医生断言他很可能永远不会醒来。陆家准备放弃,是我,顶着所有人的压力,
卖掉了我父母留给我的公司股份,凑钱为他请来国外的专家,
进行那场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的手术。是我,在他昏迷的三年里,日复一日地为他擦身,
**,给他读新闻,讲故事,从不曾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以为我守得云开见月明,
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最残忍的背叛和羞辱。“哲远,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结婚的吗?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试图唤醒他一丝一毫的记忆,“你出车祸前,我们已经订婚了。
是你爸爸,怕你万一……希望我能名正言顺地留下来照顾你,我们才领的证。”“够了!
”陆哲远不耐烦地打断我,眉头紧锁,“我不想听你编的这些故事。我只知道,
我爱的人是弯弯。至于你,拿着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仿佛在打发一个不识趣的乞丐。就在这时,我的婆婆,陆哲远的母亲周岚,
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她看到病房里的林弯弯,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热络的笑容:“哎呀,弯弯来了!快坐快坐,
阿姨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燕窝粥。”说着,她将手里的保温桶径直递给了林弯排,
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我。林弯弯甜甜地叫了一声:“谢谢阿姨。
”周岚笑得合不拢嘴:“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哲远能醒过来,
多亏了你这三年一直念着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这三年,林弯弯一次都没有来过医院。周岚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咒骂她,
说她是害陆哲远出车祸的扫把星,是个嫌贫爱富的白眼狼。可现在,陆哲远一醒,
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妈,”我艰涩地开口,“您在说什么?这三年,
是我……”“你闭嘴!”周岚猛地转过头,厉声喝道,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嫌恶,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宋知意,我警告你,现在哲远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到他,你担待得起吗?”我看着她那张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嘴脸,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明白了。在他们眼里,我这三年的付出,
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时抹去的交易。如今陆哲远醒了,我这个“工具人”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而林弯弯,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初恋”,才是他们真正想要接纳的儿媳妇。“好,
”我深吸一口气,逼回眼眶里的泪水,“你们既然都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陆哲远,我们离婚。”我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
我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丝迟疑,一丝愧疚。然而,他只是轻蔑地挑了挑眉,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离婚?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继续霸占着陆太太的位置吗?
”他搂过林弯弯的肩膀,宣布**般地说道,“宋知意,我劝你识相一点,主动净身出户。
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旧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旧情可念?是你在病床上毫无生机时,
我握着你的手,一遍遍说着“我爱你”的情分?还是我为了你的医药费,四处求人,
低声下气时,你们陆家人冷眼旁观的情分?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净身出户?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陆哲远,你凭什么?”“就凭我从没爱过你!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的心里,
从头到尾只有弯弯一个人。娶你,不过是我爸妈的意思,我根本就不同意!
”林弯弯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周岚也在一旁帮腔:“宋知意,做人不能太贪心。我们陆家没有亏待你,
这三年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们提供的?现在哲远醒了,你也该功成身退了。
拿着我们给你的补偿金,找个老实人嫁了,对谁都好。”她口中的“补偿金”,我猜,
大概就是那笔足以打发叫花子的“分手费”吧。真是可笑至极。我为了他,放弃了事业,
耗尽了积蓄,熬干了心血。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用钱打发的保姆。我的心,
在那一刻,彻底死了。“好啊。”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想让我走可以。但是,在走之前,我们得先把账算清楚。
”我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陆哲远皱起眉头:“算账?算什么账?
”“当然是算算这三年,我为你花了多少钱。”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夹,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我将文件夹“啪”地一声摔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三年前,你车祸后,
陆氏集团股价大跌,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是***,跪着求我,
让我卖掉我父母留给我‘知意科技’的股份,为陆氏注资,才帮你们渡过难关。这笔钱,
连本带利,一共是五亿三千万。这里是股权**协议和银行流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抽出第一份文件,扔在陆哲远面前。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周岚更是脸色惨白,
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当时是你自愿的!”“自愿?”我冷笑,“是啊,
我是自愿的。因为当时你抱着我的腿,哭着说哲远不能没有陆家,说只要我肯帮忙,
等他醒来,整个陆家都是我的。现在,你敢再说一遍吗?”周岚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没有理会她,继续抽出第二份文件。“陆哲远,你车祸后,
医生说你的情况很危险,国内的技术已经无能为力。是你们,是你的父母,打算放弃治疗,
拔掉你的呼吸机。是我,联系了国外的脑科专家,花费了近一个亿,
为你做了那场风险极高的手术,才保住了你的命。这笔钱,也是我出的。
这里是所有的医疗账单和我的个人账户付款记录。”我将账单一张张铺开,
像是在展示他们的罪证。陆哲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又看看他的母亲。“妈,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你们想拔了我的管子?
”周岚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强自镇定地狡辩道:“哲远,你别听她***!
她这是想分我们家的财产,故意夸大其词!”“夸大其词?”我扬起嘴角,
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周女士,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在放弃治疗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
我留了个心眼,录了音?”说着,我拿出手机,作势要播放录音。周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一把推开。“别碰我,我嫌脏。”我冷冷地看着她,
然后将目光转向病床上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还有,”我抽出最后一份文件,“这三年,
我为你请的顶级康复师,给你用的进口营养液,给你做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护理,
这些我就不算钱了,就当是……我喂了三年的狗。”“我只算我真金白银花出去的钱。
注资的五亿三,手术费一个亿,加起来,一共是六亿三千万。
”我看着陆哲远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哲远,离婚可以。
先把这六亿三千万还给我。我们之间,两不相欠。”整个病房,死一般的寂静。
陆哲远、周岚、林弯弯,三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他们眼中逆来顺受、温顺可欺的宋知意,
会以这样一种决绝而凌厉的方式,跟他们清算一切。过了许久,陆哲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不信,”我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这些证据,
我的律师会一份一份地跟你们核对。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们商量,而是来通知你们。
”周岚终于反应过来,她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尖叫道:“宋知意!你这个毒妇!
你早就盘算好了是不是?你就是想图我们陆家的钱!”“我图你们陆家的钱?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周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的陆家,
只是一个空壳子,负债累累。是我拿我的钱,填平了你们的窟窿。是我救了你们的儿子,
保住了你们的公司。现在,你们反咬一口,说我图你们的钱?”我向前一步,逼视着她,
气场全开:“到底是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周岚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
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陆家养了你三年……”“闭嘴!
”我厉声喝断她,“你所谓的‘养’,就是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住着我的房,
然后在我丈夫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想把我扫地出门吗?周岚,你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一直躲在陆哲远身后的林弯弯,此刻也壮着胆子开了口。“宋**,你别这样咄咄逼人。
哲远他只是失忆了,他不是故意的。钱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你何必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她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圣母模样,试图扮演和事佬的角色。
“难看?”我转向她,眼神冷得像冰,“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什么身份?
是陆哲远的护士,还是他请来的律师?哦,我忘了,你是他心心念念的初恋。
”我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三年前,陆哲远一出车祸,
你就立刻搭上了一个富商,远走高飞。怎么,现在那个富商不要你了,你又回来找接盘侠了?
”林弯弯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没想到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你胡说!
我没有!”她慌乱地辩解。“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再跟她废话,
目光重新落回陆哲远身上。“陆哲远,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
把六亿三千万打到我的账户上。否则,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我不仅会起诉你欠债不还,
还会把***当初是如何放弃你,又是如何跪求我出钱救你的录音,公之于众。我想,
媒体和陆氏的股民们,应该会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我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
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陆哲远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他大概是怕了。怕身败名裂,怕陆氏集团再次陷入危机。他终于意识到,
我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软柿子。“知意……”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连称呼都变了,“你……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我是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开始示弱了。可惜,太晚了。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现在,他的任何补救,都显得廉价而可笑。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收起桌上的文件,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走到门口,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煞白的男人。“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初给你做手术的克里斯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