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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押入承乾殿时,殿内跪满了朝臣,没一个敢抬头。龙涎香那股甜得发腻的味道,

混着殿外暴雨的潮气,钻进鼻子里,让人犯恶心。冰冷的金砖透过膝盖,寒意刺骨。龙椅上,

女帝凌珑凤眸凌厉,抓起一卷奏折,狠狠砸在我脸上,纸张边缘划过我的脸颊,**辣地疼。

“沈策,你还有何话说?勾结北境,意图谋反,铁证如山!”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十年辅佐,换来的竟是这般下场,可笑,可悲。)十年前,她还是那个拽着我衣角,

哭着求我辅佐的兰溪公主。如今,她却要亲手砍了我的脑袋。我治国平天下,

把大燕从一个谁都能踩一脚的边缘小国,推上中原霸主的位置。可到头来,

还是逃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的命。我懒得辩解。我知道,她要的不是真相,

只是一个杀我的理由。“臣,无话可说。”01承乾殿里,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龙涎香和檀木的味道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昏脑涨。殿外风雨交加,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殿里的烛火晃得厉害,把地上那群乌纱帽的脸照得惨白。我能感觉到膝盖下的金砖,

那股寒气正顺着骨头缝往上爬。两个膀大腰圆的甲士把我从殿外押进来,粗暴地一推,

我便跪在了百官之前。“沈策!你可知罪?”凌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冷又硬,像冰碴子。

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知罪?我最大的罪,就是功劳太大了,

大到让你这个皇帝都睡不着觉。)“陛下说臣有罪,臣便有罪。”我平静地回答。“放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你这是什么态度?朕念你昔日功劳,

才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奏折砸在脸上,墨汁溅开,在我素白的囚衣上染开一团污迹,

像一朵丑陋的黑花。我缓缓抬头,直视着她。那双曾经满是依赖和信任的眸子,

此刻只剩下猜忌和狠厉。她和我对视了一瞬,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随即又变得更加凶狠,仿佛要用气势压倒我。“谢陛下‘恩典’。”我扯了扯嘴角,

带着一丝嘲讽,“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无话可说。”“好,好得很!

”她被我噎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甲都快掐进了龙椅的扶手里。“来人!剥去其官职,

流放冀州!即刻押走!”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尖锐。

(她终究还是怕了,怕我功高震主,怕这天下只知沈策,不知凌珑。)(冀州……也好,

天高皇帝远,正好让我歇口气,看一出好戏。)(只是,苦了这大燕的百姓。

)甲士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架起来,拖出大殿。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推搡。

囚车早已等在雨中,车轮上沾满了泥泞。被塞进去的那一刻,我回头,

最后望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城。雨幕中,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我想起她登基那天,

拉着我的手,在我掌心写下“永不相负”四个字。(凌珑,这誓言,你忘了,

我可还帮你记着呢。)囚车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咯吱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02囚车颠簸得厉害,骨头架子都快散了。铁链子在脚踝上磨得生疼,上面已经锈迹斑斑,

蹭了我一裤腿的铁锈。车厢里一股子霉味和雨后的土腥气,混着旁边押送官兵身上的汗臭,

简直没法闻。夜色像泼了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几只乌鸦在路边的枯树上“嘎嘎”叫着,

听得人心烦。**在冰冷的车壁上假寐,脑子里却清醒得很。突然,

林子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破风声。“有埋伏!”我还没出声,押送的头儿已经吼了出来。

话音未落,几支黑色的羽箭就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钉进了几个官兵的喉咙。

他们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剩下的官兵瞬间乱作一团。我眼神一凝,双臂猛然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那看似坚固的镣铐竟被我生生挣断。(凌珑,你可真是迫不及待,

连流放都等不及,非要我的命不可。)我刚准备迎敌,又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目标直指我的眉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叮”的一声脆响,

那支箭被从中劈开,掉在地上。一个白衣身影如同仙人天降,落在囚车前。

她手里的剑快如闪电,只三两下,就把那群黑衣人杀得干干净净。我看着那熟悉的背影,

苦笑了一下。她收剑回鞘,转过身,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拍在我脑袋上。

力道不轻,打得我眼冒金星。“沈策你个呆子!都要被砍头了还不知道跑?

师父教你的本事都喂狗了?”师姐慕容雪气急败坏地瞪着我,一张俏脸都快拧成一团了。

我揉着发痛的后脑勺,无奈道:“师姐,你怎么来了?再打我这脑袋真要废了。

”“废了正好!”她哼了一声,眼圈却有点红,“省得你一天到晚想着给那个昏君卖命!

跟我走,去宁国,我们陛下许你兵马大元帅之位!”“宁国?”我挑了挑眉,“呵,

你这是当说客来了?我若走了,大燕怎么办?”“你还管她?她都要杀你了!

”慕容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你不会还对她……”我沉默了。(宁国……这盘棋,

果然比我想的还要大。)见我不说话,慕容雪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几个还温热的肉包子,包子皮上还沾着点油渍。“吃吧,瞧你这狼狈样。

”我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师姐还是老样子,刀子嘴,豆腐心。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慕容雪的眼神柔和了些许。“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总之,

我不能看着你去死。冀州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应你。”我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师姐,这份情,我记下了。”03在慕容雪的护送下,我们一路向北,

终于在三天后抵达了冀州边陲的一座小镇。镇上的驿站破旧不堪,大堂里点着一盆炭火,

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空气中飘着劣质烧酒和烤羊肉的膻味,呛人,

却也带着一股子烟火气。窗外是呼啸的北风,刮得窗户纸猎猎作响,

屋内却有了一种久违的安稳感。我刚踏进门,一个铁塔似的魁梧大汉就冲了过来,

一把抱住我,力气大得差点把我勒断气。“大哥!你受苦了!他娘的,那婆娘简直瞎了眼!

”是我的结义兄弟,冀州刺史苍岳。他眼眶通红,声音都哽咽了。我拍了拍他厚实的背,

笑道:“我没事。倒是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接纳我,不怕被连累吗?”“连累个屁!

”苍岳一抹眼睛,骂骂咧咧地拉着我往里走,“这冀州我说了算!大哥你一句话,

十万冀州军就是你的刀!”他把我安排在驿站最里间的上房,房间不大,但被褥都是新换的,

上面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我刚洗去一身的风尘,还没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门一开,

前禁军统领厉风一身风尘仆仆地跪在我面前,膝盖下的地板都蒙上了一层灰。“统领!

末将无能,未能护您周全!”他声音沙哑,满是愧疚。我连忙扶起他,“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那一夜,我们三人围着火炉,彻夜长谈。

苍岳把冀州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厉风则带来了京城禁军旧部的人心所向。“统领!

禁军的兄弟们都盼着您回来!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立马反了!”厉风激动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食指在有些磨损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声音沉稳。

(这份情义,比那冰冷的皇权温暖太多了。)(力量……我从不缺力量,我缺的,

只是一个拔剑的理由。)(凌珑,是你,亲手把我推向了你的对立面。

)04我在冀州府衙的书房里安顿了下来。夜深人静,烛火明亮。

我指尖捻着一张来自天京的密报,纸张上独有的墨香,混着一丝不安的气息。窗外,

只有巡逻士兵的甲叶碰撞声偶尔传来。苍岳推门进来,将一份卷好的密报递给我。“大哥,

和你想的一样。没了你,那婆娘就像个没头的苍蝇,被魏丞相那老狐狸耍得团团转。

”我展开密报,眉头瞬间锁紧。

密报上详述了凌珑在我走后的一系列动作:提拔奸佞小人魏丞相,

罢免了数位跟着我打天下的老臣。更离谱的是,

她居然否决了我离京前再三强调的黄河大堤修缮预算,

转而把那笔钱拿去修建什么劳什子皇家园林。我将密报凑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卷曲,

变黑,最后化为一撮灰烬。我的食指,开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她不是蠢,

是太自信了。”我声音冰冷,“她以为治国就像批阅奏折一样简单,

以为权术就是所谓的制衡。”“那咱们就这么看着?”苍岳急了,“黄河大堤要真出了事,

下游几百万百姓……”“不急。”我打断他,“让她摔个跟头,她才会知道疼。

也让天下人看看,她选的人,会给大燕带来什么。”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魏无忌,

这条喂不熟的狗,终于等到机会了。)(她总想证明,离了我她也行。可她不知道,

她正在亲手拆掉我为她砌好的所有城墙。)(我预想过会乱,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了大哥,”苍岳想起什么,“送密报来的人说,是‘暗影司’的兄弟。他们说,

暗影司只听您一个人的。”我点了点头。暗影司,是我一手建立的情报组织,

只对我一人负责。凌珑,你以为罢黜了我,就掌控了一切吗?你太天真了。05半个月后,

坏消息终究还是来了。我站在冀州城头的瞭望塔上,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风中,似乎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烽烟气息。一匹快马从远方疾驰而来,

马上的信使浑身是土,滚鞍下马后,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王……王爷!八百里加急!

”一份带着血迹的军报被送到我手中。我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五个血红的大字:雁门关失守。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我的脑海里,

瞬间浮现出当年在雁门关,我带着三千铁骑,硬生生挡住北境十万大军三天三夜的场景。

那时的守将,还是我的老部下,王将军。厉风和苍岳站在我身后,神情同样凝重。“统领,

雁门关……破了。”厉风的声音里带着悲愤,“守将王将军……战死。

凌珑调了魏丞相那个草包外甥去指挥,简直是胡闹!”“北境那帮杂碎,

早就算准了我们内乱!”苍岳一拳砸在城墙上,墙砖上瞬间出现一道裂纹,“大哥,

我们不能再等了!”“等。”我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只吐出一个字。“还等?!

”苍岳暴躁地吼道,“再等下去,北境的铁骑都要踏进天京了!”“现在出兵,

我们就是叛军。”我睁开眼,目光平静得可怕,“只有当天京城下,她无计可施,

天下人都看清她无能为力时,我们,才是救驾的义师。”(王将军,

我的老部下……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我回去。)(凌珑,这就是你想要的证明吗?

用我将士的血,用大燕的国土?)(我的预言应验了,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城下,

传来一阵阵难民的哭嚎声。我知道,这天下,要大乱了。

06雁门关失守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开。紧接着,黄河决堤,中原数州沦为泽国,哀鸿遍野。

凌珑下令拨的那些所谓“赈灾款”,层层盘剥下来,到了灾民手里,连口稀粥都喝不上。

无数流离失所的灾民,开始拖家带口地往北逃,往我所在的冀州逃。因为他们听说,

冀州的沈王爷,会给他们一**命的饭。我站在冀州城外临时搭建的粥棚前,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心如刀割。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麻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

颤巍巍地跪在我面前。

“王爷……求王爷给口吃的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亲自盛了两碗热粥,

递到他们手里。那孩子狼吞虎咽,滚烫的米粥烫得他直吸气,却舍不得停下。

老妇人喝了一口,浑浊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的大恩大德……”“是那该死的女皇帝!还有那个魏丞相!

他们把我们的活路都断了!”人群中,一个汉子悲愤地喊道。“对!昏君!奸臣!

”“要不是沈王爷,我们都得饿死!”怨恨和感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根根针,

扎在我心上。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给他们分发着粮食。厉风走到我身边,

低声道:“统领,民心所向,皆在您身。这怨气,迟早会烧到天京去。

”我看着那些灾民眼中重新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心中沉重。(凌珑,你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

听得到他们的哭声吗?)(你想要的民心,正在一点点地流向我这里。)这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雁门关,王将军浑身是血地倒在我怀里,他指着北方,

断断续续地说:“统领……守……守住……”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背。

我走到书案前,摊开大燕的地图。我的手指,最终落在了天京的位置。是时候了。

07我等的消息,终于来了。暗影司的密探连夜从天京赶回,

带来了一份足以让整个大燕朝堂天翻地覆的密报。

密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魏丞相与女帝凌珑合谋,将用于黄河赈灾的百万两白银,

贪墨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大多落入了各级官员的口袋。而凌珑,对此心知肚明,

甚至从中分了一杯羹,用以填补她修建皇家园林的巨大亏空。“砰!”我一拳砸在桌上,

坚硬的梨花木桌案瞬间四分五裂。“欺人太甚!”苍岳看完密报,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这是在喝兵血,吃人肉!大哥,不能再忍了!”“统-领!”厉风单膝跪地,

眼中喷火,“请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直取天京,清君侧,诛***!”我胸中怒火翻腾,

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那些饿死的灾民,那些战死的将士,他们的脸在我眼前一一闪过。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我用食指指节,重重地敲了三下桌面。

这是我做出重大决断时的习惯。“传我将令。”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一,将这份密报,连同魏无忌贪赃枉法的全部证据,复制千份,传遍大燕十三州!

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们效忠的,是怎样的君主和权臣!”“第二,以我之名,发布檄文!

斥凌珑无道,魏无忌祸国!我沈策,为万民**,为大燕除贼!”“第三……”我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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