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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我提前三个小时回了家。林晚正在厨房哼着歌,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一如我们这三年婚姻。“老公,你回来啦?不是说要加班吗?

”她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明媚又温柔的笑。我没说话。手机屏幕上,

是一张B超孕检单。上面的名字,是林晚。发送人,是她的白月光,江川。

附带的文字嚣张又刺眼:“你的妻子,怀了我的孩子。结婚纪念日快乐。”我关掉屏幕,

将手机揣进兜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林晚仰着头,眼里的光像星星:“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累了?我给你炖了汤,排骨也马上好……”“我们离婚吧。”我打断她,三个字,

我说得平静又清晰。1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滚烫的汤汁溅到她的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陈舟,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荒谬。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整整八年的女人,从青涩的大学校园,

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以为我们会白头到老。

原来只是我以为。我的心口像是被凿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疼得我几乎要站不稳。可我的脸上却挤不出任何表情。“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

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的餐桌上。“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车子,

房子,公司股份,都给你。我净身出户。”这些我奋斗了半生才得来的东西,此刻在我眼里,

不过是一堆废纸。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林晚的视线落在“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上,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摇头,

一把将协议书挥到地上。“我不签!陈舟你疯了是不是!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告诉我,

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改,我全都改!”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地砸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曾几何时,

她的一滴泪都能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可现在,我只觉得讽刺。我抽出被她抓住的胳膊,

动作决绝。“你没有哪里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天真,以为用八年的深情,

就能捂热一块石头。是我愚蠢,以为你能忘了江川,真心实意地和我过一辈子。我转身,

走向卧室,拉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沾染了她的气息,我一样都不想带走。林晚跟在我身后,哭声凄厉。

“陈舟!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想来拉我的行李箱,被我侧身躲过。我没有回头。我怕我一回头,

看到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就会心软。我不能心软。江川的短信还躺在我的手机里,

那张孕检单,就是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多待一秒,都是对我的凌迟。“砰!

”大门被我重重关上,将她所有的哭喊和挽留,都隔绝在门后。**在冰冷的门板上,

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落在地。我捂住脸,压抑的哽咽从喉咙里溢出,最后变成无声的嘶吼。

天花板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八年。我用八年的时间,亲手为别人做了一件嫁衣。可笑。

实在是太可笑了。我在门口坐了很久,直到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我的律师,张诚。

“陈总,都办妥了,离婚手续最快明天就能走完流程。”“嗯。”我应了一声,

嗓子干涩得厉害。“另外,您让我查的事情,也有了点眉目。您太太最近三个月,

确实有一笔高达五百万的资金流向了一个叫江川的账户。”五百万。我自嘲地笑了。

原来我这顶绿帽子,还这么值钱。“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最后一丝留恋,也随着这通电话烟消云散。陈舟,该醒了。我拉着空荡荡的行李箱,

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再见了,林晚。再见了,

我这荒唐的八年。2我去了另一座城市。一座没有任何我们共同回忆的陌生城市。

我关掉了手机,断绝了和过去所有的联系。张诚帮我办好了一切手续,离婚证的照片,

他通过加密邮件发给了我。照片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成了这座城市里,

一个最普通的离异男人。我用手头仅剩的一点积蓄,租下了一间小公寓,

然后开始疯狂地工作。我接手了一个濒临破产的建筑设计公司,没日没夜地画图,跑工地,

见客户。身体的疲惫,似乎能稍微麻痹一下心脏的疼痛。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颓废下去。

直到那天,我在一个行业酒会上,遇见了苏晴。她是甲方的负责人,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

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她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红唇微启:“陈舟?

”我有些意外。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公司的设计师,按理说,她不应该认识我。

“苏总,您认识我?”苏晴笑了,她的笑和林晚的温柔不同,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美。

“鼎鼎大名的天才设计师陈舟,谁不认识?只是没想到,你会屈尊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她的话里带着几分探究。我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没什么屈尊不屈尊的,

混口饭吃而已。”“是吗?”苏晴挑了挑眉,“我倒觉得,陈先生不像是会为了混口饭吃,

就放弃自己一手创立的商业帝国的人。”她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苏总说笑了。”“我可没说笑。”苏晴的语气很认真,

“我研究过你过去所有的作品,你是个真正的天才。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一切,销声匿迹。”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除非,

是为情所困。”我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苏总,这是我的私事。”“抱歉。

”苏晴立刻退后一步,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姿态,“是我唐突了。不过,我还是想说,

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我们公司的新项目,我很希望你能参与进来。”我没有立刻答应。

“我会考虑的。”酒会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城市的霓虹灯闪烁,

却照不亮我心底的阴霾。为情所困?或许吧。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可苏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还是轻易地掀开了我血淋淋的伤疤。回到公寓,

我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邮箱。里面有几十封未读邮件,全都来自张诚。我点开了最新的一封。

“陈总,林晚疯了。”邮件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关系,满世界地找你。你以前的手机号快被打爆了,

她甚至找到了我的律所,在我楼下等了三天三夜。”“我按照您的吩咐,

没有透露您的任何信息。但是她好像并不罢休,听说她已经把公司全权委托给了职业经理人,

自己一个人跑遍了我们可能去过的所有城市。”“哦,对了,还有那个江川。

他好像也消失了,林晚似乎也在找他。”邮件的最后,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林晚,

形容枯槁,双眼红肿,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光鲜亮丽的模样。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手里举着一张寻人启事,上面是我的照片。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我关掉邮件,

胸口一阵烦闷。她找我做什么?是想告诉我,她和江川的孩子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父亲?

还是想把那五百万要回去?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是我的岳母,不,

现在应该是前岳母了。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苍老。“陈舟,我知道是你。你别挂。

”“你和小晚,到底怎么了?”3“她把她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说,就抱着你们的结婚照哭。”“她说你不要她了,她说你嫌她脏。

”前岳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陈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沉默着。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的好女儿,一边和我甜甜蜜蜜地过着结婚纪念日,一边怀着她白月光的孽种。

我知道了你的好女儿,背着我,偷偷给了那个男人五百万。这些,我该怎么说出口?“阿姨,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只能这么说。“我知道你们离婚了!”前岳母的声音陡然拔高,

“可是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小晚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她爱我?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阿姨,你问问她,她爱的是我,

还是江川?”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过了很久,

前岳母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陈舟,当年的事,是江川对不起小晚。

小晚她……她也是受害者。”又是这句话。从我和林晚在一起开始,这句话我就听了无数遍。

所有人都告诉我,林晚是无辜的,是江川在他们即将谈婚论嫁的时候,不告而别,远走他乡,

害得林晚一度抑郁。而我,是治愈她的良药。我一直以为,我做到了。我用了八年的时间,

让她重新笑了起来,让她答应了我的求婚,让她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以为她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阿姨,过去的事情,

我不想再提了。”“我和林晚,已经结束了。”“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号码拉黑。窗外的夜色,浓稠得化不开。我的心里,

也像是被泼了墨,一片漆黑。第二天,我给了苏晴答复。我加入了她的项目。我需要工作,

需要用无休止的忙碌,来填满我空洞的生活。苏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专业,果断,

雷厉风行。我们一起熬夜画图,一起在工地上吃盒饭,一起为了一个设计细节争得面红耳赤。

在工作上,我们是难得的知己。相处久了,她偶尔也会和我聊起一些私事。“你好像,

很少笑。”有一次,她看着我的电脑屏幕说。屏幕上,是我刚完成的一张设计图,线条冷硬,

结构分明,充满了理性的秩序感。就像我这个人一样。“有吗?”我淡淡地反问。“有。

”苏晴很肯定,“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真正开心过。”她转过椅子,面对着我。

“陈舟,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树洞。”我看着她,

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黑曜石,坦诚而真挚。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但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那些不堪的过往,我不想再对任何人提起。

苏晴没有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

”“前面还有很多人和风景,在等着你。”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死水一般的心湖。

我开始尝试着,去看看她说的那些风景。我开始在下班后,不再把自己关在公寓里。

我会去健身房,会去听音乐会,会一个人去看一场午夜的电影。

生活似乎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那天,我从健身房出来,

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林晚。她就站在我的车旁,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

在深秋的冷风里瑟瑟发抖。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得吓人,眼窝深陷,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病态的憔悴。我们隔着几步的距离,遥遥相望。她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陈舟……”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只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心理防线,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有了崩塌的迹象。“你来干什么?”我问,语气冷得像冰。

林晚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到我。“我来找你。”“陈舟,

跟我回家,好不好?”她的眼里,满是卑微的祈求。回家?我笑了。“我的家,

在你和江川把那张孕检单发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没了。”4.林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孕检单?什么孕检单?”她茫然地看着我,

眼里全是困惑。还在装。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林晚,我们已经离婚了。

”“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但那个人不是我。你应该去找江川。”我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

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林晚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绝望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震惊,有痛苦,有委屈,

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茫然。仿佛她真的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真是好演技。不去当演员,

真是屈才了。我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废话,绕过她,准备上车。

她却突然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陈舟,你别走!”“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不知道什么孕检单!我跟江川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的脸贴在我的后背上,

滚烫的眼泪瞬间湿透了我的衬衫。“你相信我!求求你,你相信我!”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我的身体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就要相信她了。但理智很快就将我拉了回来。

江川的短信,那五百万的转账记录,前岳母那句“江川对不起小晚”,所有的一切,

都在提醒我,不要再被这个女人蒙骗。我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放手。

”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林晚,别再让我觉得你恶心。”“恶心”两个字,

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林晚的身上。她抱住我的手,瞬间松开了。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下去。后视镜里,林晚的身影越来越小。她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我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痛?为什么看到她那副样子,

我还是会不忍?陈舟,你真是没救了。我在路边坐了很久,直到苏晴的电话打过来。

“你在哪儿?庆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等着你这个大功臣呢。”我才想起来,

今晚是我们项目第一阶段顺利完成的庆功宴。“我马上到。”我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去。我需要酒精,需要热闹的人群,来驱散我心底的阴霾。庆功宴上,

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同事们轮流来给我敬酒,说着各种各样的恭维话。我来者不拒,

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苏晴看不下去了,抢过我的酒杯。“你疯了?

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我看着她,醉眼朦胧。“苏晴,你说,人为什么会变?

”“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苏晴沉默了。她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递到我手里。“我不知道。感情的事,太复杂了。”“但是我知道,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人,

是不会有未来的。”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浇醒了几分。是啊。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毁掉自己的人生,太愚蠢了。庆功宴结束的时候,

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是苏晴扶着我,把我送回了公寓。她把我扔在沙发上,给我盖好毯子,

又去厨房给我煮解酒汤。我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看到了林晚。

她穿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穿的那条白色连衣裙,站在我面前,对我笑。“陈舟,我喜欢你。

”“陈舟,我们结婚吧。”“陈舟,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林晚……”我伸出手,

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陈舟,你醒醒。”苏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她端着一碗解酒汤,坐在我旁边,脸上带着担忧。“你做噩梦了。

”我坐起身,接过解酒汤,一口气喝完。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晴拿过空碗,放在茶几上,“你刚才,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林晚。”我的动作一顿。“她是……你前妻?”苏晴小心翼翼地问。我没有否认。“嗯。

”“你还爱她?”我沉默了。爱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像一根刺,

深深地扎在我的心脏里。一碰,就疼。苏晴看着我,叹了口气。“陈舟,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为什么不把事情问清楚?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5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苏晴的话,

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苏晴看到我,

吓了一跳。“你这是……去挖煤了?”我没心情和她开玩笑。“苏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帮我查一个人。”“江川。”苏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以。但是,

你要想清楚。”“一旦开始查,很多事情,可能就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了。”“我想清楚了。

”我不想再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要亲手把它挖出来。

苏晴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她就把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这个江川,背景很复杂。”苏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根本不是什么不告而别的白月光,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赌徒。”我打开资料,

一页一页地翻看。江川,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早逝,由奶奶抚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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