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薛仪第一次见到萧晨,是在大学的一场商业论坛上。那是初秋的一个午后,
阳光透过礼堂高处的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坐在倒数几排,
双手紧紧攥着洗得发白的裙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作为学生会志愿者,她本该在后台待命,
整理嘉宾的物料和茶水,却还是忍不住溜了出来,躲在这个角落里,
只为能亲眼看见他——那个只存在于财经杂志和校园传说中的人。萧晨站在讲台中央,
身着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挺拔。
聚光灯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几近完美,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薄唇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在商业世界里,感情用事是最大的奢侈。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每个角落,低沉、清晰,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权威,
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抵人心,“成功,只属于那些理性至上、目标明确的人。
”薛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里那本边角磨损的《资本论》,
书页间小心翼翼地夹着几张从过期财经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和报道——那是她秘密收集的,
关于萧晨的每一次公开露面、每一篇专访,已经持续了两年。图片上的人,
此刻就鲜活地站在她面前,距离她不到五十米。她看着他从容不迫地阐述着商业逻辑,
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台下时,仿佛能洞悉一切。台下坐着的,不乏业界精英和资深教授,
却无一不凝神静听。薛仪感到一种近乎眩晕的崇拜与距离感。论坛结束时,掌声如雷。
薛仪跟着人群起身,却挪不动脚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后台贵宾通道,她才恍然回神,
记起自己的职责,匆匆赶往后台帮忙收拾。同学们陆续离开,空旷的礼堂只剩下她一个人,
收拾着散落的资料和名牌。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和精英气息。
她弯腰捡起一个印着“萧晨”二字的名牌,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
仿佛能感受到一丝他残留的温度。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寂静:“同学,
有没有看到一份蓝色文件夹?”薛仪猛地转身,心脏几乎瞬间停跳。萧晨就站在她身后,
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她需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看着她,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没...没有。”她听到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
脸颊像被火烧一样烫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她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萧晨微微蹙眉,目光在她泛着红晕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那眼神淡漠而疏离,随即转身,
迈开长腿准备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淹没了薛仪。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却在低头时,
赫然发现自己脚下正踩着一份硬壳的蓝色文件夹。她立刻蹲下身,像捧着珍宝一样将它捡起,
甚至顾不上拍掉上面的灰尘,就追了出去。“萧先生!您的文件夹!”萧晨已走到礼堂门口,
闻声回头。薛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因为奔跑和紧张,胸脯微微起伏,
双手将文件夹递到他面前。“它…它掉在座位下面,我刚才没注意到。”她解释道,
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不敢直视他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萧晨接过文件夹,修长的手指翻开,
快速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文件,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谢谢。”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少了刚才那一丝焦灼,“这些是明天董事会要用的资料。”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昂贵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孩从远处翩然走来,极其自然地挽住了萧晨的手臂,
声音娇柔:“晨哥哥,怎么这么久?李阿姨刚打电话催了,让我们早点回家呢。
”薛仪认得她,是经常出现在萧晨身边的秦欢欢,
财经八卦专栏里常提到的“萧氏内定的未来儿媳”。
她看着秦欢欢那只白皙的手亲密地搭在萧晨的臂弯里,心里泛起一阵微酸的涩意。
“找到了东西,耽误了一下。”萧晨的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
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任由秦欢欢拉着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秦欢欢忽然回头,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薛仪,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轻蔑,像一根细小的针,
刺得薛仪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等他们的脚步声远去,
薛仪才慢慢抬起头,望着那个她暗恋了两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五味杂陈,
但终究泛起一丝苦涩的甜蜜。至少,她和他说上话了。他还对她说了“谢谢”。那天晚上,
在宿舍窄小的书桌前,薛仪就着昏黄的台灯,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九月十二日,晴。
今天,他对我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我会永远记得他的声音。如果有一天,
我能离他更近一点...”笔尖在这里停顿,她没有写完这个句子。
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在桌面上,映出她清秀却带着愁绪的侧脸。连她自己都觉得,
这不过是痴心妄想。薛仪出身普通,父亲薛凯是一所普通小学的教师,
母亲刘栩在一家服装厂做缝纫工,姐姐薛慧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收入微薄。
全家挤在城北老城区一套不足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与萧晨那样站在云端的人,
有着云泥之别。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在驶离学校的豪华轿车里,
萧晨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刚才那个女孩,有点眼熟。”坐在他身旁,
正对着小镜子补妆的秦欢欢不以为然地合上镜子:“是吗?我没注意。
反正这些学生志愿者都长得差不多,灰头土脸的。”萧晨没再说什么,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事实上,他记得薛仪——不仅仅是今天。大约三个月前,
他在学校附近一家常去的书店角落里,偶然看见她为了一本昂贵的原版经济学书籍,
在书架前徘徊了很久,拿起又放下,脸上那种挣扎与最终下定决心掏出钱包的坚决,
莫名地触动了他。那双清澈而执着的眼睛,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短暂的片段抛之脑后。正如他今天在演讲中所说,感情用事是奢侈的,
而他,负担不起。他的世界里,有更重要的家族责任和商业蓝图。时光荏苒,三年转瞬即逝。
二十二岁的薛仪站在高耸入云的萧氏集团总部大楼前,
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将满腔的勇气和期待都吸入肺中。经过无数次投递简历、层层笔试面试的残酷选拔,
她终于从成千上万的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拿到了这家顶尖企业的录取通知。走进旋转门,
踏入气派非凡、挑高近十米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略显拘谨的身影。
她在前台登记,被穿着制服、表情一丝不苟的工作人员领到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
“薛仪是吧?”人事专员是一位妆容精致、语速很快的年轻女性,她递过来一叠厚厚的表格,
“你的职位是总裁办公室助理,直属上司是张主任。总裁办公室在二十八楼,规矩很多,
少说话多做事,明白吗?”“明白,谢谢。”薛仪点点头,接过表格,
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当她抱着装有寥寥无几个人物品的纸箱,
乘着专用电梯来到二十八楼时,
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屏息——整层楼装修是低调奢华的现代风格,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全景,天际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穿着阿玛尼、香奈儿等名牌套装的员工们步履匆匆,
电话声、键盘敲击声、低语声交织成一种高效而紧张的节奏。“新来的?
”一个带着几分冷傲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薛仪转身,看见一个身着香奈儿经典粗花呢套装,
拎着爱马仕手提包的女人站在身后,她妆容完美,眼神却带着毫不客气的挑剔,
上下打量着薛仪身上那套为了面试而咬牙买下的、已是她衣柜里最贵的职业装。“是的,
您好,我是薛仪,今天刚入职...”薛仪连忙自我介绍,语气谦逊。“我是秦欢欢,
总裁办特别助理。”女人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你的工位在那边角落,”她随手一指靠窗但位置最偏的一个空位,“记住,
不要随便进入总裁的私人区域,包括他的办公室和休息室,有事必须先通过我。明白吗?
”薛仪怔住了。眼前的秦欢欢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精致,全身散发着养尊处优的气息,
但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势丝毫未变。更重要的是,她显然完全没有认出薛仪,或许在她眼里,
三年前那个不起眼的学生志愿者,与眼前这个新入职的小助理,
根本就是无需记住的模糊背景。“好的,明白了,秦助理。”薛仪低下头,
掩饰住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就在此时,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从里面被打开,
萧晨走了出来。薛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几乎要窒息。三年不见,他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
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蕴藏着掌控全局的从容与威严,身材似乎更加挺拔健硕,
包裹在合体的意大利定制西装下,但那双眼眸,依旧如记忆般深邃冷峻,不带多余感情。
“新来的助理?”萧晨的目光公事化地扫过薛仪,没有任何一丝熟悉的痕迹,
如同看一件物品或一个符号。“是的,萧总。”秦欢欢立刻换上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
声音也变得柔媚,“我正要带她熟悉环境呢。”萧晨微微颔首,从薛仪身边走过,
带起一阵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让薛仪有瞬间的恍惚。“欢欢,
下午与林氏集团会议的最终资料准备好了吗?”他边走边问,目光落在秦欢欢身上。
“全都准备好了,晨哥哥,就放在你桌上。”秦欢欢柔声应答,立刻紧跟在他身侧,
像个女主人般自然。薛仪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酸涩、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他果然,完全不记得她了。工作中的薛仪,
很快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她总是最早到办公室,最晚离开,处理的文件井井有条,从不出错,
安排的行程缜密周到。她沉默寡言,却眼明心亮,学习能力极强。不到一个月,
就连以苛刻著称的张主任,也在部门小会上公开表扬了她。但她与萧晨的直接接触少之又少。
他通常只与秦欢欢直接沟通,偶尔交代任务给薛仪,也是简洁明了,从不多言,
眼神很少在她身上停留。直到一天晚上,薛仪为了整理第二天董事会议需要的复杂材料,
留在办公室加班。当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
头顶的灯都熄了大半,只有她工位上方还亮着一盏孤灯。突然,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
萧晨揉着太阳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还没走?”他似乎有些意外看到还有人,
声音因疲惫而比平日沙哑。薛仪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
心脏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加速跳动:“萧总,我在准备明天董事会的会议材料,马上就好。
”萧晨没说什么,径直走向角落的咖啡机,按下按钮,
机器却发出空转的声响——咖啡豆用完了。他皱着眉,用力按了按眉心,
显得十分烦躁和不适。“那个…萧总,”薛仪小声开口,带着一丝犹豫,
“我…我包里有自己带的咖啡豆,如果您不介意...”萧晨挑眉看她,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薛仪被他看得心慌,
赶紧从放在桌下的通勤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密封袋,里面装着深褐色的咖啡豆。
“是危地马拉的安提瓜,中度烘焙...我猜...您可能喜欢这种口味。
”她越说声音越小,几乎要听不见。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口味?萧晨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疑惑,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薛仪如蒙大赦,立刻走过去,
熟练地操作咖啡机,研磨,冲泡。当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时,
她小心地将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递到他面前,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萧晨接过,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白色的瓷杯,轻啜一口,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脸上的疲惫似乎也驱散了些许。“明天会议的PPT,是你做的?”他突然问,
目光落在她脸上。“是的。”薛仪的心提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萧晨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却肯定,“做得很好,数据可视化部分尤其出色,直观清晰。
”他顿了顿,补充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吧,女孩子太晚不安全。”说完,他转身,
端着那杯咖啡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薛仪独自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阵汹涌的暖流,
冲散了连日加班的疲惫。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确凿无疑的夸奖。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雪松的香气和咖啡的醇苦,让她有种不真切的幸福感。
她不知道的是,门后的萧晨,并没有立刻回到办公桌前。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听着外面细微的、收拾东西的声响,脑海里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新来的助理,
会如此了解他对咖啡的独特喜好?甚至连他偏爱的产地和烘焙程度都一清二楚?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随着时间的推移,薛仪逐渐适应了在萧氏快节奏、高压的工作环境,
也凭借着自己的踏实和努力,
与办公室里除了秦欢欢小团体之外的大多数同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一天午休时,
财务部性格开朗的小林悄悄把薛仪拉到茶水间,低声提醒她:“薛仪,你小心点秦助理。
她是萧总青梅竹马的邻居,据说两家是世交,生意上往来密切。
她大学毕业就直接空降到总裁办了,能力嘛…也就那样,但架子不小,最看不得别人,
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员工,在萧总面前出风头。你可千万别得罪她。”薛仪报以无奈的苦笑。
她何尝没有感受到秦欢欢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敌意?
无论是分配最繁琐、最耗时的基础工作给她,还是在部门会议上刻意忽略她的贡献,
将她的点子占为己有,种种小动作,层出不穷。这天,
公司接到一个至关重要的海外并购项目,萧晨亲自挂帅担任项目总负责人。在项目启动会上,
他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点名让入职不久的薛仪加入核心项目组。
“薛助理对外语和国际商贸规则很熟悉,专业功底扎实,这个项目需要她的专长。
”萧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在在场所有中层管理者和项目组成员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少人看向薛仪的目光里,
多了几分审视和好奇。坐在萧晨左手边的秦欢欢,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僵住,
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投向薛仪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刃。会后,
薛仪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笔记本,就被秦欢欢堵在了茶水间。
“别以为萧总一时兴起点了你的名,你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秦欢欢双臂环胸,冷冷地说,声音像裹着冰碴,“记住自己的身份,
你只是个刚入职、毫无背景的普通员工,随时可以被替换掉。”薛仪深吸一口气,
努力保持平静,迎上她的目光:“秦助理,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没有其他任何想法。”“最好如此。”秦欢欢逼近一步,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压低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我太了解你们这种女孩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小聪明,
就想着攀高枝变凤凰。我明白告诉你,萧晨迟早会和我结婚,这是两家人早就定下的事情,
谁也改变不了。你最好安分点,别痴心妄想。”薛仪的心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但她面上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不让情绪泄露分毫:“秦助理想多了,
我对萧总只有下属对上司的尊敬。”项目在紧张的氛围中推进,薛仪的表现确实出色。
她不仅外语流利,对复杂的国际条款理解透彻,还多次在项目陷入僵局时,
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巧妙地解决了难题。连项目组里几位资深的元老,都对她刮目相看。
萧晨看她的眼神中,赞赏和认可也越来越多。一次,项目赶进度,全组加班到深夜。
薛仪正在工位上整理最后一份需要翻译的合同文件,
周围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同事还在埋头工作。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薛仪抬头,
看见萧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工位旁。他应该是刚从谈判桌下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领带微微松开,眉宇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还没走?”他问,或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
他的语气比白天工作时温和了许多,少了几分命令,多了些人情味。“马上就结束了,
这份合同翻译完就好。”薛仪轻声回答,借着台灯的光线,
却意外地发现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萧总,您…是不是不舒服?
”萧晨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没事,***病,有点头疼。
”薛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拉开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小盒子,打开盖子,
里面是半盒墨绿色的药膏。“这是薄荷膏,我爸爸找人按古方配的,提神醒脑,
涂在太阳穴上会舒服很多。我爸爸也经常熬夜批改作业头疼,用这个很有效。
”她将盒子递过去,眼神清澈而真诚。萧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又看了看那盒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药膏,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指尖挖了一点,
依言涂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股强烈而清凉的触感瞬间蔓延开,伴随着浓郁的薄荷香气,
确实让那针扎似的头痛缓解了不少。“谢谢。”他放下手,轻声说,
目光在薛仪被台灯光晕柔和笼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处,
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悄然松动,“你总是这么...细心。”他低声说,
像是一句无意识的感叹。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薛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正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撞击着肋骨,
发出咚咚的声响。而萧晨看向她的眼神,也似乎不再是纯粹的上司对下属,
里面掺杂了一丝她看不懂,却又忍不住心生悸动的复杂情绪。“我记得你,”他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