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王朝的选妃大典,在太和殿上掀起的波澜,
足以让御膳房的大厨们烧制出满汉全席般的惊天动地。鎏金殿顶的龙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可龙椅上的年轻帝王赵彻,却将这份庄重拆解成了漫天纷飞的柳絮。他斜倚在椅上,
明***常服的领口松垮得近乎放肆,墨发仅用一根镶嵌着细碎红宝石的金簪随意束着,
活脱脱一个刚从平康坊醉归的纨绔子弟,偏偏那张脸又生得过分昳丽,剑眉入鬓,星目含情,
鼻梁高挺如峰,薄唇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叫满殿文武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殿下列着的秀女们,各个掐着精心雕琢的兰花指,盼着帝王垂青,唯有林晚卿,
孑然立在人群末尾,一身素净的淡紫色襦裙,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像株刚从冻土中冒头的青竹,与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格格不入。
赵彻的目光如游隼般在秀女堆里逡巡一圈,最终精准锁定了林晚卿。
他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随即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挑剔:“长得倒还算清秀,
就是瞧着年岁太小,跟个没长开的豆芽似的,做朕的妃嫔,不合适。
”总管太监李德全是个十足的人精,连忙躬身,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的寂静:“陛下圣明,
林**今年刚满十五。”“十五?”赵彻挑眉,身子往前倾了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晚卿,
那眼神,像是在古玩市场瞧见了件有趣的小玩意儿,“你这眉眼生得这般温婉,
是随你娘亲吧?”林晚卿被这直白到近乎无礼的问题问得一懵,
下意识便点了点头:“回陛下,是随我母亲。”“哦?”赵彻的眼睛瞬间亮了,
亮得像暗夜里突然点燃的两盏明灯,“那可太好了!朕不选你了,选你娘!”满殿死寂,
落针可闻。紧接着,便是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文武百官们的表情,
精彩得能凑成一部《大靖百怪图志》。林晚卿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选我娘”三个字——这选妃选到丈母娘头上,
是哪本《礼记》《周礼》教的?怕是连话本先生都编不出这般离奇的情节。
有个姓王的御史是出了名的耿直,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出列跪倒在地,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陛下!此举有违伦常!选妃乃国之大事,
关乎皇室血脉与朝局稳定,怎能如此儿戏!”赵彻瞥了他一眼,
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的后宫,朕的规矩。怎么,王先生是觉得朕这个天子,
连选个合眼缘的人都做不了主?”王御史被噎得面红耳赤,
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重重叩首道:“臣……不敢。
”赵彻这才转向林晚卿,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今晚是吃烤羊腿还是炙子烤肉:“你看,
这多划算。朕娶了你娘,认你当女儿,封个公主当当,金银珠宝任你挑,锦衣玉食任你享,
不比你在宫里当个小小的妃嫔强百倍?”林晚卿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公主?她从一个待选秀女一步登天变公主,这身份跳跃的幅度,
比京城杂耍班子的顶缸绝活还要惊人,简直是坐火箭般的晋升速度。
可赵彻显然没打算给她缓冲的时间,又追问道:“对了,你爹呢?
”林晚卿脑子还没从“公主”的冲击中转过来,下意识便答:“回陛下,
我爹……还在江南的家中。”“哦?那老匹夫还活着?”赵彻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仿佛在说“今晚的月亮不圆”般随意,“李德全,传朕旨意,把他宰了。”“陛下!
”林晚卿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
“我爹他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苏惊鸿,更是名动京华的‘玉面公子’啊!去年秦淮河畔的诗会,
他一首《临江仙》引得无数贵女掷了满河香囊,陛下您或许也有耳闻!”“玉面公子?
苏惊鸿?”赵彻的眼睛更亮了,那点要杀人的兴致瞬间烟消云散,他摸着下巴沉吟片刻,
像是在回忆什么趣事,“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据说比女子还美的江南才子?
”林晚卿忙不迭点头,心里七上八下,只盼着父亲这“玉面公子”的名头能保他一命。
赵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摆摆手:“既是玉面公子,杀了可惜。那就一并接进宫来,
封个男妃当当。”“男……男妃?
”林晚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这位皇帝陛下用重锤砸了个稀巴烂。她娘要入宫,她要当公主,
她爹要当男妃——这一家子,是要被皇帝打包收进后宫,凑成个“全家桶”吗?这情节,
比她穿越前追的那些狗血剧还要离谱!满朝文武再次集体失语,一个个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
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麻木,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奈。赵彻却跟没事人一样,
挥了挥手:“李德全,速去江南,把林晚卿的母亲沈婉清和父亲苏惊鸿‘请’进宫来。记住,
要‘请’得隆重些,可不能委屈了朕未来的……嗯……家人。
”李德全擦着额角的汗应道:“奴才遵旨!”林晚卿瘫软在地上,
望着龙椅上那抹明黄的身影,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这穿越到古代的日子,
怕是要比最离奇的话本还要精彩了。林晚卿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走出太和殿时,
腿软得像团棉花。她恍恍惚惚回到家中,把宫里发生的荒唐事一五一十地跟父母说了,
整个林府瞬间炸开了锅,那动静,差点把房梁上的灰尘都震落下来。
她娘沈婉清是江南望族沈家的嫡女,性子温婉娴静,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听了女儿的话,
她先是怔在原地,眼神空洞,随即脸色惨白如纸,捂着嘴便失声痛哭起来:“晚卿,
你……你说的是真的?那皇帝……他怎么能这般胡闹?这让为娘以后如何自处?
”她爹苏惊鸿,那位名动京华的玉面公子,此刻也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
脸色铁青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手里的折扇被他捏得变了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荒唐!
简直是奇耻大辱!我苏惊鸿乃是堂堂七尺男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岂能受此侮辱,
沦为他人玩物!”林晚卿看着父母激动的反应,心里也不是滋味:“爹,娘,事已至此,
咱们反抗不得啊。陛下金口玉言,一道圣旨便能让林家满门抄斩,
咱们只能……”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德全带着一队禁军已经到了府门口,那阵势,仿佛是来抄家而非“请人”。“林**,
沈夫人,苏公子,陛下有请,请随咱家入宫。”沈婉清吓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苏惊鸿则是怒目圆睁,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却终究不敢抗旨。
一家人就这么被“请”上了轿子,朝着那座金碧辉煌又荒诞离奇的皇宫缓缓而去,
轿子的轱辘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沈婉清被安置在西偏殿的浣花溪畔,庭院雅致,
流水潺潺,岸边种满了她最爱的芍药花。可她哪有心思赏景,整日待在屋里以泪洗面,
就怕那位荒唐皇帝突然驾临,做出什么不堪之事。她甚至偷偷备好了剪刀,
想着若是皇帝真的逼迫于她,便以死明志。苏惊鸿则被安排在离皇帝寝宫不远的“邀月轩”。
赵彻对他“礼遇有加”,今日送套绣着银线松鹤的锦袍,明日送盒进贡的波斯胭脂水粉,
吓得苏惊鸿好几次都想悬梁自尽。他一个大男人,被皇帝当成女妃般对待,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江南立足?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玉面公子”的名头,
究竟是福是祸。林晚卿则住进了专门为她准备的公主府,名义上是公主,
日子却过得十分憋屈。她隔三差五就往宫里跑,就怕父母出事。这天,她刚到浣花溪畔,
就见沈婉清正坐在窗前发呆,脸色憔悴了不少,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娘。
”沈婉清回头看到女儿,强挤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晚卿来了。”“娘,
您还好吗?陛下他……没为难您吧?”沈婉清摇摇头,叹了口气,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倒也没有。那位陛下……虽行事荒唐,却只是每日来坐坐,
说些江南的闲话,并未有过分举动。只是……娘实在不习惯宫里的日子,处处受限,
步步惊心。”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驾到——”沈婉清吓得立刻站起,
手足无措地绞着帕子,脸色惨白。林晚卿也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位皇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赵彻施施然走进来,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便服,更显丰神俊朗,腰间随意系着的玉带上面,
还挂着个小小的拨浪鼓,不知是哪个宫妃送的玩意儿。他一眼看到沈婉清,眼睛亮了亮,
像是瞧见了什么稀世珍宝:“婉清,你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捧着个精致的锦盒上前,赵彻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做工精美的步摇,
上面镶嵌着的明珠足有鸽卵大小,在光线下流光溢彩。“喜欢吗?
这是朕特意让波斯工匠给你做的,世间独一份。”沈婉清哪里敢接,连忙屈膝行礼,
声音带着颤抖:“臣妾不敢,谢陛下恩典。”“哎,叫什么臣妾,多见外。”赵彻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