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最终没被林芷凝接过。

大战在即，沈云霁怔愣着看着她起身上马。

大军离去，城门口，沈云霁撑不住往后一倒，‘和离书’被他口中鲜血染红。

……

半月后，前线捷报传来。

林芷凝率军连夺三城，军心大振。

沈云霁看着得胜的消息，开了莲生带来的‘***’。

石桌上，一坛酒，两只盅。

沈云霁端起酒盅，却不似以往一饮而尽，而是慢慢抿着。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莲生，其实本王并不好酒。”

莲生轻声道：“我知道。”

“只是这毒发作起来实在难熬，只有醉了，才不会那么疼。”

“我知道。”

沈云霁整个人都显得松快：“我很高兴，我很快就不会痛了。”

“等彻底打赢北境，到时，你就将那最后一坛‘***’浇在我的坟前，叫我在下面和婉君喝个痛快。”

这一日的***，是沈云霁喝的最久的一坛酒。

宿醉一场，再醒来时，却是风云突变。

“王爷，北疆精兵朝庆州城来了！”

沈云霁瞳孔骤缩。

谁也没想到，在中原精兵长驱直入之时，北疆竟还敢分出兵力绕后偷袭！

片刻后，沈云霁登上城楼。

敌军十万，而庆州城内，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将士！

守城将领语气急切：“王爷，所有将士已撤回城内，北疆蓄谋已久，就算林将军回援最快也要三日，此次庆州，怕是扛不住了！”

“扛不住也要扛！”沈云霁眼中满是坚定，“身后满城妇孺，是谁的妻儿，谁的母亲！他们的命都压在我们身上！”

他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迅速发号施令：

“快马加鞭给前线报信！”

“城中所有将士立即准备守城器械，无论如何，守住庆州，等待援军！”

“是！”3

……

前线，林芷凝望向远方，只要攻破这座城，北疆便灭！

此时副将却冲进营帐：“将军，北疆兵分两路，庆州城外，大军压境！”

林芷凝心底一颤，猛然站起身来：“整顿兵马，立即回防！”

一旁的白景淮拉住她：“阿凝妹妹，你要为了王爷放弃为林家报仇吗？”

林芷凝甩开他的手：“仇我自然会报，但王爷也不能有事！”

白景淮看着她冲出营帐，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

半月后，庆州城外横尸遍野，几乎弹尽粮绝。

沈云霁踏出城主府，瞬间愣住。

门前，守城将领单膝跪地：“庆州城已弹尽粮绝！挺不过今日了，属下派人掩护王爷撤退！”

沈云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

守城将领一愣。

沈云霁没多说：“将城中妇孺送出去，所有将士，随我去城楼！”

就在他要离去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王爷！我们也去！”

沈云霁倏然回头。

只见长街之上，所有妇孺都拿走出门，拿着菜刀，锄头，所有能当武器的东西都被绑在了身上。

“王爷！”

“王爷！”

她们咬着牙，红着眼：“让那些蛮子进来了，大家都是死！我们中原儿女，死也要死得光彩！”

沈云霁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城门传来‘轰隆’一声。

北疆动用了攻城塔！

雷鸣般的声响瞬间传遍庆州城。

沈云霁刚着众人来到城楼，北疆首领策马前行，开口喊话：“打开城门，交出中原的毓王爷，饶你们不死。”

沈云霁眼神一动：“只要交了人，你们便不屠城？”

“我们北疆人，向来不屑说谎。”

沈云霁沉声开口：“你们退后一里，给我们一个时辰考虑。”

回到城楼下，莲生急切开口：“他们的话不可信，北疆人只想用王爷作为***，如果真遂他们的意，中原危矣！”

沈云霁一字一顿：“但只有活着的王爷才是***，不是吗？”

沈云霁平静至极：“我是王爷，绝不能死在敌军手中，更不能被敌军生擒，如今以身殉国，还能换满城百姓平安，更能激起我中原儿女的血性，有何不可？”

莲生和在场的将领被震住。

沈云霁朝他们笑了笑：“与诸位共战一场，已是幸事。”

随后，他衣袂翻飞，大步走向城门。

一个时辰后，沈云霁站在了北疆首领面前。

他微微仰头：“首领需谨遵诺言，名满天下的莲生大师可是见证！”

首领狞笑：“那是自然，来人，去把他……你做什么！”

他话刚落音，就见眼前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

他带着狠烈与决然，将那抹寒意直直射入心口！

……

疾驰三日，离庆州城还有十里的林芷凝突然心中一痛，险些栽下马来。

“将军！”

林芷凝猛然捂住心口：“无事！”

这时，一匹马疾驰而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马背上摔下：“将军，庆州失守！”

林芷凝瞳孔一缩，急声问：“王爷可有落入敌军之手？”

“并未。”

林芷凝心里一松，却听那人哽咽：“王爷说他绝不能被北疆生擒，更不可被北疆所杀。”

“为了全城百姓平安，王爷……以身殉国！”

林芷凝整个人瞬间僵住，手中长枪微微发颤。

下一刻，她挥动马鞭朝前冲去！

漆黑城墙已出现在眼前，林芷凝看向城门，瞳孔骤缩！

城楼之上，北疆旗帜飘扬！

城门之下，沈云霁胸膛赤红，被吊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