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

我是被呛醒的。

受了潮的炭火，燃起一缕又一缕的浓烟。

头昏脑胀的难受，伸手胡乱地去抓，却也什么也没抓到手。

「你醒了。」

我睁开眼，陆延斐站在床榻旁。

一双眼里含满了愤怒，薄唇紧抿，眉宇间的烦躁化也化不开。

我垂下眼眸，想要支撑起上半身，却浑身脱力般摔了回去。

「是妾身无用，搅了世子和世子妃的兴致。」

陆延斐眼眸幽深。

半晌，启唇开口。

「你不怨她？」

我撑着眼皮，垂下了头。

「妾身本就命贱，得世子宠爱才有了今日这般富贵，已是感恩戴德，不胜感激，又怎么会怨未来的世子妃？」

上方嗤笑一声。

「她若是有你这般善解人意就好了。」

「她还未过门，摆什么世子妃的款儿，往后不要在我面前称她世子妃。」

言罢，陆延斐甩袖正要离去。

春桃从外间打了一盆水，刚一进来，就和他撞了个满怀。

「世子爷恕罪！」

春桃慌张下跪，埋首请罪。

陆延斐皱了眉，没去看春桃，反而是看了看房内周遭的摆设。

眉头便又狠狠蹙起。

「府里的下人这般贪懒，本世子纳的妾室都敢苛待，真是好得很！」

我咬了咬唇，「是妾身无用。」

陆延斐抬眸看向我。

「你太过娇弱，应当知道柔善便可欺。」

室内静谧，没人敢出声。

「世子爷教训的是。」

陆延斐挥袖离去。

到了夜间，我院子不远处的柴房内响起阵阵哀号痛叫声。

我半靠在床榻上，听着格外悦耳。

那些人，多是收了林翩月的好处，故意苛待我的。

春桃端着药进来。

一脸揪心地瞧着我。

「阿衡姐，你怎么不披件衣裳，天寒地冻的，可不能再伤着身子了。」

我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瓷碗。

一口喝下那难闻的汤药汁。

春桃拿了件衣裳披在我身上。

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看向我。

「不苦吗？奴婢煎药的时候，那苦味道都熏落了泪。」

我将瓷碗递还给她，弯唇摇了摇头。

她叹口气，似又想到什么一样。

「还是阿衡姐聪慧，故意放任那些人肆意怠慢，待陆延斐瞧见了他们的苛待，自会重罚。」

我唇角弯得更大了些。

「傻春桃，你以为他曾经看不到吗？」

相反，陆延斐早就知道了这府里的下人是如何的苛待我。

只是他不关心罢了。

他不关心我是否在府内受了委屈。

不仅不关心，他还很乐意瞧见。

比起在意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委屈。

能让林翩月为他生了醋意，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