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酒会重逢，沈知衍攥着口袋里的止痛药，饮下苏晚递来的烈酒——他藏着胃癌的隐痛，也藏着三年前被陷害的真相，而她眼中只有“杀父仇人”的恨意，是林墨尘精心喂给她的谎言。

他拖着病体筹谋，想在生命最后30天里，替她保住母亲留下的花店，扫清林墨尘的猎杀；她却帮着反派踩碎他的隐忍：把胃癌止痛药当成毒瘾证据扔在地上，在他胃出血急救时转身离去，甚至在他被打手殴打的现场，为仇人作证。

三次急救，是他一次次用命护她的证明：化疗后撑着吐血去竞标，只为截胡林拆花店的地块；被车撞时用腹部挡在她身前，口袋里还揣着高三时她的旧照片；ICU里拔掉氧气管，只为把她推离最后的危险。

直到他死后，她在日记里翻到“怕林报复你，才故意让你恨我”，在墓碑前捧着迟来的桂花糕，才懂所有冷漠都是伪装。林墨尘入狱那天，她守着满殿雏菊，终于敢说那句“我错了”，可风里再也没有那个说“晚晚，雏菊开得真好”的人。余生漫长，她只能用一辈子，偿还一场来不及说破的爱。

鎏金吊灯把“铂悦”宴会厅的水晶折射成碎在半空的星子，衣香鬓影里飘着香槟的甜香，唯独角落那桌，沈知衍指间的玻璃杯空了半响，指节却泛着冷白。

他今天穿了件熨帖的浅灰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遮住三年前被人用钢管砸出的浅疤——那道疤和胃里的隐痛一样，都是林墨尘“送”的礼物。口袋里的止痛药锡箔板硌着掌心，他刚按下去半片，胃就又抽了一下，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着胃壁拧，疼得他喉结悄悄滚了滚。

“沈总倒是清闲。”

熟悉的女声像冰锥扎进喧嚣里，沈知衍抬眼时，苏晚已经站在桌旁。她穿米白色连衣裙，领口别着枚小雏菊胸针，是她母亲留下的旧物——沈知衍记得很清楚，高三那年她戴着这枚胸针，在花店门口笑出两个梨涡，说“以后要把花店开得满街都是”。

可现在她的梨涡没了，杏眼里盛着冷意，手里端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递到他面前：“听说沈总带着新公司‘启星’回来了，怎么，当年把我家搅得家破人亡，现在是回来耀武扬威的？”

沈知衍的目光落在那杯酒上，酒液晃着光，度数至少五十度。他的胃现在连温水都受不住，更别说这种烈物。口袋里的止痛药还没起效，他能清晰感觉到胃壁在痉挛，额角悄悄渗出细汗。

“晚晚，”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想解释当年的事不是她想的那样，可话到嘴边，又被苏晚的冷笑打断：“别叫我晚晚，你不配。”

她往前递了递酒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不敢喝？还是觉得理亏？当年我爸被你逼得跳楼，我妈抑郁去世，你倒是躲了三年，现在回来连杯酒都不敢接？”

周围有人侧目，沈知衍攥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知道林墨尘肯定在附近看着——这场酒会本就是林设的局，故意让苏晚来当“刀子”。他若不喝，苏晚只会更恨他；若喝了，胃里的疼恐怕要撑不住。

“我没逼你父亲。”他最后还是接过酒杯，指尖碰到苏晚的手，她像碰了脏东西似的，立刻缩了回去。沈知衍的心沉了沉，仰头将酒灌了下去。

烈酒烧过喉咙时，胃里的疼瞬间炸开，像有团火在烧，又像无数根针在扎。他强撑着没弯腰，只觉得视线有点发花，指节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露出破绽。

“满意了？”他把空杯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晚没看他的脸色，转身就走，裙摆扫过桌角，带倒了一只空香槟杯。清脆的碎裂声里，她的声音飘回来：“沈知衍，你欠我们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沈知衍坐在原地，胃里的疼越来越凶，他蜷了蜷手指，想再摸出片止痛药，却发现口袋里的东西滑了出来——是张塑封的旧照片，高三时在苏晚家花店拍的，她举着束雏菊笑，他站在旁边，眉眼还没被后来的磨难磨得冷硬。

照片边角沾了点什么温热的东西，他低头看，才发现是自己咳出来的血，淡红色的，落在苏晚的笑脸上，像朵难看的污渍。

胃里的痉挛越来越剧烈，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手重重砸在桌面上，把剩下的酒杯都带倒了。周围的喧嚣突然远了，他模糊中看到苏晚的背影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沈总？您没事吧？”侍应生跑过来扶他，沈知衍却只攥着那张染血的照片，指腹蹭过照片上苏晚的脸，低声呢喃：“晚晚，不是我……”

疼意像潮水般将他裹住，他最后看到的，是宴会厅门口走进来的林墨尘——穿着高定西装，戴金丝眼镜，笑起来眼角堆着褶子，眼神却像毒蛇似的，落在他攥着照片的手上。

沈知衍晕过去前，终于明白林墨尘这场酒会的真正目的——不止是让苏晚恨他，还要看着他，在她的误解里，一点点疼到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