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是谢家最骄傲的天才,却为了萧玄,自甘为鼎。
他哄着我,说我是他唯一的挚爱。
我信了。
我为他叛出家族,为他散尽修为,为他寻来上古秘法。
在他篡位登基的前夜,他将我绑在祭坛上,笑着对我说。
“知鸢,你的天生灵骨,配得上扶音。”
我的血被一滴滴抽干,灵骨被一寸寸剥离。
在我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了禁军高呼。
“恭贺陛下,恭贺柳后!”
原来,我只是一个可笑的替身。
一个用来滋养他心上人的容器。
再睁眼,我回到了十六岁。
回到一切悲剧还未开始的时候。
这一次,我不做谁的白月光,也不做谁的踏脚石。
我要他们的血,他们的骨,他们最珍视的一切。
都拿来,为我烹一锅问鼎大道的汤。
我醒了。
身上是云锦被,很软。
鼻子里是熏香,上好的凝神香。
我的贴身丫鬟云珠端着水盆进来。
她看见我睁着眼,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不多睡会儿?”
我没说话。
只是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五根手指,纤细,白皙。
指甲盖是健康的粉色。
皮肤下面,有温热的血在流。
我用力掐了一下手心。
疼。
是真的。
云珠放下水盆,走过来想扶我。
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胳膊,我浑身一颤。
像是被火炭烫到。
一股剧痛从我脊椎骨里炸开。
剥皮抽骨的疼。
鲜血被抽干,身体变得冰冷僵硬的疼。
我看见了祭坛,看见了萧玄那张含笑的脸。
看见了柳扶音穿着我的羽衣,站在他身边。
看见了我的血,汇成溪流,灌入柳扶音的身体。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云珠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我看着她。
这张脸上,写满了关切。
和上一世,她端来那碗毒药时一模一样。
她说:“小姐,陛下说了,您安心去吧,柳后会替您好好活着的。”
我闭上眼,把喉咙里的血腥味咽下去。
再睁开,眼神平静了。
“云珠。”
我开口,声音还有点哑。
“我渴了,去给我倒杯茶。”
“哎,好的小姐。”
云..珠..高..兴..地..转..身..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
前世,就是她,在我被囚禁冷宫时,日日给我下慢性毒药。
只为了讨好她的新主子,柳扶音。
我重生在了十六岁这年。
谢家还没倒。
我还是那个名动京城的天才贵女,谢知鸢。
萧玄,还是那个需要仰仗我谢家势力的落魄皇子。
柳扶音,还是那个寄居在我家、楚楚可怜的表小姐。
一切,都来得及。
云珠端着茶杯回来。
“小姐,茶来了。”
她把茶杯递给我。
我没接。
我看着她手腕上那个赤金的镯子。
“这镯子,挺好看。”我说。
云珠的脸僵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把袖子拉下去。
“是……是奴婢家里人送的……”
“是吗?”
我笑了。
“我记得,这是我前几天赏你的吧。你说你娘病重,需要钱。”
“我给了你一百两银子,让你给娘治病。”
“原来,是拿去买了这么个金镯子。”
云珠的脸,瞬间白了。
“小姐,我……我娘的病……”
“别说了。”
我打断她。
声音很轻。
“我不想听。”
我坐起来,自己倒了杯茶。
水是温的。
我慢慢喝着。
“云珠。”
我说。
“自己去院子里跪着吧。”
“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什么时候起来。”
云.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没看她。
只是看着窗外。
天色很好。
“或者,你现在就走。”
“离开谢家,我不会拦你。”
“不过,你贪墨我月钱的事,我会让你爹娘,还有你那个在翰林院当值的哥哥,都知道。”
云珠浑身发抖。
她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要是被赶出谢家,她哥哥的前程也毁了。
她磕着头,哭着爬了出去。
跪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我放下茶杯。
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这只是开始。
一个背主的奴才而已。
根本不配让我费心。
我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十六岁的脸,还带着一丝天真。
眼睛很亮。
亮得像星星。
上一世,萧玄最喜欢我的眼睛。
他说,我的眼睛里有光。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眼睛,和柳扶音有七分像。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那块天生灵骨,还在。
温润,有力。
它是我修行的根基,也是萧玄觊觎的至宝。
前世,就是这块骨头,被他亲手挖了出来。
然后,植入了柳扶音的身体。
我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
打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里面,放着一支通体乌黑的簪子。
簪子顶端,雕着一朵将要枯萎的鸢尾花。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她说,这是我们谢家先祖的东西,能定神,能驱邪。
我把它拿出来,***发髻。
簪子入发,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前世那种神魂被撕裂的剧痛,似乎被压下去了几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神,一点点变了。
天真褪去。
换上了一片死寂的冰冷。
像深冬的寒潭。
萧玄。
柳扶音。
还有那些背叛我、伤害我的人。
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谢知鸢,从地狱回来了。
这一世,我要你们,拿命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