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
团圆是一块甜得发苦的月饼,只有我掰下一半,咽下所有。
当我在电话里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弟弟公司发的月饼时。
他亲自送到我单元楼门口。
「姐,在家没?我把月饼给你提过来了。」
像是生怕我又说出拒绝的话:
「爸妈年纪大了,吃不了太多高糖的东西。」
「你弟媳成天嚷嚷着减肥,放我这也是放,你拿去吃。」
「是你最喜欢的五仁,去年你还说最合你的口味。」
我站在阳台。
看着两片树叶同时飘落,风一吹,往不同方向飞去。
「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说了不要。」
「姐,咋了这是?你就收下吧,拿回家爸还得说我不心疼你。」
五层楼的距离。
我依然能看清一米七五的弟弟,像小学生一样在楼下踱步。
他有些心神不宁。
高三毕业那年,爸爸在工地受伤,妈妈生了一场大病。
家里没钱供他花高价读二本。
我主动放弃保研资格,提前出校园打工。
弟弟也是这样在我房间门口踱步。
「姐,这咋行?你们专业不是要读研才能找到好工作?」
妈妈见不得她儿子难受,闯进我的房间。
「你跟你爸那边亲戚说是自愿的,省得他们一个个觉得我们家为了赚学费,亏待了女儿。」
弟弟跟往常一样维护我:
「妈,别欺负我姐。她平时***给我寄了多少钱不说,放弃人生梦想很难受的。」
见他那么懂事,我忍下心底的不快,主动开口:
「别想太多,谁让我是你姐!」
我哄着自己。
妈妈是有点偏心。
但爸爸说过,卖血也要供我读完大学。
弟弟跟我从小就亲。
我们家很和睦。
屋里有我小小的房间,是我在远方求学时的心之所向。
但三套房子,打破了一直以来固有的平衡。
我好像没法欺骗自己。
和他们继续做最亲密的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