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和林薇薇的眼中，同时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但他们很快就压了下去。

顾言继续扮演着深情好男人，扶着苏染的肩膀，声音哽咽。

“染染，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林薇薇则机灵地将文件和一支派克钢笔递了过来。

“染染姐，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她指着文件末尾乙方签名处，笑容甜美又急切。

苏染的目光落在文件上。

《股权无偿**协议书》。

一式三份。

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要她签下自己的名字，苏氏集团最后那35%的股份，就将无偿**给顾言。

从此，苏家的一切，都将与她再无关系。

她的人生，也将彻底落入这两个人的掌控之中。

“我……”苏染握着笔，手抖得厉害，仿佛连一支笔的重量都承受不起。

“别怕，染染，我在这里。”顾言握住她另一只手，给予“鼓励”。

他的掌心，因为兴奋而微微出汗。

苏染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

真可笑。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他早已是网中之物。

苏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她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下了第一笔。

顾言和林薇薇的呼吸，几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她的笔尖，像是在看一场决定命运的豪赌。

苏染写得很慢。

一笔。

一划。

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

终于，最后一个笔画落下。

苏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茫然和疲惫。

“好了吗？”

“好了！好了！”林薇薇第一个抢着回答，迫不及待地想把文件拿过来。

顾言却比她更快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份协议，像是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他吹了吹还未干透的墨迹，目光落在签名处。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薇薇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同样凝固。

“这……这是什么？”

只见签名栏上，龙飞凤舞地签着三个字。

不是“苏染”。

而是——

“王富贵”。

字迹张扬，笔锋锐利，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死一般的寂静。

顾言的脸色，从狂喜到僵硬，再到铁青，最后变成一片煞白。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染。

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迷茫和脆弱。

她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眼神清明锐利，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怎么了？”苏染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我换一个？李建军？赵卫国？”

“你……你没有失忆？！”

顾言的声音都在发颤，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从脚底升起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所有的表演，在对方眼里，都成了一场笑话。

“失忆？”苏染轻轻笑出了声，“我的确失忆过，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两年，我每个月都陪你们演一场戏，感觉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她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顾言和林薇薇的心上。

林薇薇的脸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顾言失控地低吼，“医生明明说……明明说你的海马体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哦，你说那个被你用一百万收买的王医生？”苏染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很不巧，我用两百万，又把他收买了回来。”

“顺便，我还让他把你给我吃的那些‘特效药’，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片。”

她抿了一口红酒，猩红的液体沾染在她的唇上，显得妖异又危险。

“味道还不错，比张妈煮的粥好喝多了。”

顾言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餐车，盘子杯子碎了一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算计，都建立在苏染失忆这个基础上。

现在，这个基础，轰然倒塌。

“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艰难地问道，似乎还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嗯……”苏染歪着头，故作思考状，“大概是从你第一次，拿着伪造的公司亏损报表，让我签下第一份资产抵押协议的时候开始吧。”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良人。”

“而是要我命的恶鬼。”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利刃，剖开了顾-言最后一块遮羞布。

林薇薇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指着苏染，尖叫道。

“苏染！你这个**！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们！”

“彼此彼此。”苏染放下酒杯，眼神冷了下来，“比起骗，我还是更喜欢用‘将计就计’这个词。”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两个人。

“两年来，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账呢。”

“你们以为把资产转移到海外，注册了无数个空壳公司，我就查不到了吗？”

“你们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苏家了。”

她一步步地走向他们，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敲响他们的丧钟。

“顾言，你挪用我公司1.7亿资金，注入你的空壳公司，涉嫌职务侵占和商业欺诈。”

“林薇薇，你伪造我的签名，将我名下三处房产变卖，涉嫌伪造文件和诈骗。”

“还有，你们俩，以治疗为名，将我非法拘禁在这栋别墅里730天，涉嫌非法拘禁罪。”

每说一句，顾言和林薇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我算了一下，数罪并罚，你们下半辈子，应该可以在缝纫机上踩出一条康庄大道了。”

顾言终于崩溃了。

他猛地扑过来，想要抓住苏染，面目狰狞。

“苏染！你这个疯子！你敢！”

苏染却只是轻巧地向后一退，躲开了他的手。

也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蜂拥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警察！不许动！”

冰冷的手铐，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顾言和林薇薇，彻底僵在了原地。

苏染看着他们俩绝望的脸，笑了。

“哦，忘了告诉你们。”

“刚才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现场直播。”

她扬了扬手，露出了连衣裙领口别着的一个***头。

而客厅的墙上，那个伪装成装饰画的电子屏幕，此刻正清晰地播放着刚才餐厅里的一切。

包括他们是如何哄骗她签字，又是如何在她“签下”名字后，露出贪婪的嘴脸。

顾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染。

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染却毫不在意。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别这么看着我。”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突然，苏染像是想起了什么，故作懊恼地一拍额头。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晃了晃。

那是一支录音笔。

她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正是刚才顾言和林薇薇在客厅里，商量着拿到钱就去国外结婚，再也不用对着“傻子”演戏的对话。

清晰无比。

“这份送给你们的‘结婚’贺礼，还喜欢吗？”

苏染笑得灿烂，像一朵盛开的***。